排球少年 第二季

我万万没想到一部热血动漫番会有这么大的悲伤后劲。

第二季的尾声里，烏野和青城的比赛白热化，到了众人皆屏气凝神、为烏野捏一把汗的紧张程度。我看着场上的及川，那个被烏野忌惮不已的“大王様”，那个威胁着烏野胜利的人，此时内心却并不对他感到恐惧和厌恶，相反，竟涌起一股强烈的悲伤。那种撕心裂肺的悲哀和心疼，让我为及川痛哭不已。

及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？第一次在练习比赛中相遇时，田中的吐槽就一针见血：“那个看起来很轻浮，一脸笑嘻嘻的是谁啊”。ちゃらい（日语，指外表、服装华丽，浅薄轻浮的），是及川给人最突出的印象。无论是酷炫的球技，时尚的发型，还是油腔滑调的语气，玩世不恭的态度，都让人觉得及川是典型的爱耍帅、没深度的花花公子类型。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，青城的场外总是聚集着倾慕及川的女粉丝，当事人则一边笑眯眯地回应，一边“调戏”自家队友，给他们取各种娘里娘气的爱称，或是输出“你好棒噢”“我的队友们好牛逼”这样的油腻表扬。就是这样一个吊儿郎当的人，却是强豪学校青城的队长，每每把我们积极努力的日向小天使和天才二传手影山打得落花流水，更是以县内最佳二传手的身份，成为连天才影山都难以逾越的高峰。“你是无法超越我的”“我是不会输的”，明明挂着一脸漫不经心的笑容，及川的话语中却透出碾压性的实力和自负，末了又用一句“我要把你这个可爱得要死的后辈虐得体无完肤”，把严肃脸、心气高的影山狠狠调戏一遍。

这样的及川，怎能让人不恼恨。要说制霸球场的影山已经配得上“王様”的称号，那能力远在其之上的及川就是“大王様”，是数次让烏野蒙受败北之辱的冤家，也是日向和影山决意超越的对手。既然天赋型选手影山都如此刻苦努力，怎么可能让及川你这个轻浮男一直踞于王座，这是烏野的不忿，也是观众的期许。

可是，及川之所以站在了天才难以企及的高度，却并非因为他那不可一世的狂妄和出神入化的技术，而正是源于他深知自己的弱小和平凡。他比谁都更加清楚，及川彻，从来就不是天才，更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存在。

作为县内数一数二的强队，及川的学校却从来没有赢过宫城县的绝对霸者——牛岛若利。牛岛是一颗耀眼夺目的巨星，个人水平哪怕在全国也能排进前三，19岁的年级就被选入日本国家队代表。为人更是冷峻少言，一句“你那种说话方式给我收敛点”就能让及川的嬉皮笑脸吃闭门羹。两人性格极其不对付。球场上，牛岛那无法被攻破的防守、变幻莫测的出击让及川在一次又一次比赛中落败。无论及川怎么钻研，怎么练习，怎么进步，却永远只能屈居第二。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时，牛岛居高临下的凝视、冰冷而不屑的眼神已经成了及川的梦魇。及川逐渐明白，他和牛岛之间的差距不是靠努力可以弥补的，他再如何精进，也只是一个优秀的普通人。而牛岛是多年难遇的排球奇才，其训练建立在与生俱来的天赋和身体素质之上，早已突破常人的极限。

前有牛岛这个老练的球场霸主，后又有影山这个新起之秀——早在初中时代，影山就作为天才后辈加入了及川的球队。他无师自通的控球力和球感很快赢得了教练们的青眼相待，其在队中的影响力也渐有盖过及川的势头。不仅如此，这个天才小屁孩还整天不知死活地叫嚷着以及川为目标，向及川讨教各种看家本领。及川非常清楚，自己身为普通人，即使是用大量的时间才总结和磨练出来的技术，对于天才来说，他们只要掌握了要领，便能凭借高超的领悟力在短期内迎头赶上。表现得最像天才的及川，其实是最讨厌天才的：当他们跑在前面的时候，一骑绝尘的架势好似永远也追不上的星光；当他们出现在身后的时候，又像是一颗不安分的炸弹，暗藏的威力足以在瞬间掀翻自己所积累的一切。牛岛也好，影山也罢，他们的存在是对及川挥洒的汗水、付出的心血的无情嘲笑：不知疲倦地练习又怎样，殚精竭虑地思考又怎样。即便倾其所有，普通人终难与天赐的才能相抗衡。

那个“ちゃらい”的及川，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及川，也有着像这样笑不出来的时候。明明是从小热爱的排球，明明从球抛起来就会砸到脸上的一窍不通，苦练到了取得县内最佳二传手的荣誉，明明比谁都更积极地感受这项运动，却只是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能力的极限。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。在空荡的体育馆里崩溃的及川，那样充满着骄傲和不甘的及川，和平日里嘻嘻哈哈没正形的及川相比，是如此陌生，却又如此真实。

及川的脆弱只会让好友岩泉看到。岩泉是及川从小的玩伴，也是一路上打排球的队友。他在球队中担任主攻手的位置，也即和及川形成最密切的配合关系。岩泉的性格和及川截然相反，严肃稳重，是少有的能让及川认真听话的人。如果说及川是“川”，充满灵活性和随意性，那岩泉就是“岩”，是川流不息的江河中稳定重心、引导流向的坚实存在。面对及川的自我否定，他二话不说给了及川一顿揍：“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！你竟然准备靠自己一个人决定球队的输赢，到底是有多臭屁啊！你个人比不过谁又如何！排球是六人强则强，你只要和我们一起就是最强的！”岩泉的一番话加一顿打，让及川看到了自己发展的路径：成为“指挥家”，而不是“角斗士”。从此，及川开始注重于对球员的了解、对球队整体节奏的把握、对敌我特点的剖析，从而练就了一种出神入化的本事：无论是哪一支队伍，哪怕之前从来没有磨合过，只要及川作为二传手加入，就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这支球队的整体力量。因为他能迅速摸清每一个攻手的状态、习惯的击球方式，再根据场上局势灵活组织进攻。

这正是及川独有的魅力。轻浮的外表下，是他对排球高度的专注和执着。球场上的及川，那流畅而优美的起跳，那看透球路的双眸，那冷静而大胆的判断力，那精准的托球，那在千万次练习中培养起来的对球的感知，那集力量和速度于一体的击打……他作为普通人的自尊，他作为普通人的痴狂，不能不叫人肃然起敬。

在第二季末尾的关键几分中，当所有人都认为影山不可能发动攻击，严阵以待其他攻手的扣球时，影山却作为二传手出其不意地发动了二次攻击。只有及川迅速地预判到了这一点，在其他人还在愣神之际，跨越大半个球场飞扑向网前，脸上的笑容早已变成狰狞的扭曲：“你这个臭小鬼啊——”，却还是因一开始身处后排而没赶上，眼看着球贴着伸出的手落下，自己也重重地摔在地上。那一刻，及川惯有的轻松笑脸被撕开，取而代之的是怒目圆睁。长久以来隐藏在微笑下的抱负、渴望、执念尽皆展现。当日向利用拦网打手出界，把球远远弹飞时，青城的自由人也无力回天了，及川却像一阵风，在人们还没看清之际就冲了出去，没有迟疑，绝不放弃。这和他懒散的贵公子形象断然不符，但这就是及川啊。他最在乎的，他苦苦追求的，都在球场上和他一起闪耀着光芒。背对着队友，奔跑中的他反手打出一个手势，手指所向是——岩泉！此时没有任何声音，但所有人都能够听到，岩泉能够听到，那是及川在声嘶力竭地呐喊：“我的搭档啊，我信赖的挚友啊，我会把球带回来的，会传回你的斜上方。接下来的攻击，就拜托你了！”一个猛扑，及川碰到了球！但此时的他远在界外，岩泉则在球场的另一端，他要如何把球……每一个人都在想及川该怎么办，眼前的一个超长距传球让他们眼前一亮：平缓而不失力度的抛物线，直指球场对面！但如此远距的传球，攻手很难把握好时间。正当人们担忧这次配合能否成功时，岩泉毫不犹豫地助跑起跳了。看到岩泉腾空的一瞬间，及川浅浅地笑了，脸上的表情变得放松下来，汗水从脸庞倏地滑落，头发随着身体的惯性微微地飘动。场周的人都呆住了，以至于没有人去挪开任何障碍物。接球后被弹出去的及川随着“砰”的一声巨响栽倒在场边的器材堆里。与此同时，球也丝毫不差地到达了岩泉的击球点，被他快准狠地扣下。我的心被狠狠揪紧了，眼泪夺眶而出——我知道这场比赛会是什么结局，我知道及川终将成为烏野成长路上的牺牲品。他最不愿承认、最不愿面对的事情终会发生。就像他在比赛前看着影山时心里想的：“飛雄哟，你总有一天会超过我吧。”虽然如此，及川还是想要尽全力在球场上留得久一点，再久一点。

我的泪水无法停止，我的悲伤无法抑制，既见证着这场比赛走向终局，也见证着及川的宿命——正如美丽的樱花，拼尽一树之力绚烂地盛开，在春日的晴空里不遗余韵地燃烧自己的生命。其谢幕之时，莫不让人感慨唏嘘。

比赛结束，及川想起了几年前自己与教练的谈话：“我已经触碰到了自己能力的边界。和天才不同，我是不被上天赋予才能的人。与其争锋没有胜算，也没有意义。”“与其认定自己没有才能，感慨自己与天才不同而停滞不前，还不如把这种话留到极尽自己的努力之后再说，相信自己的能力绝不仅仅是如此而一心一意勇往直前。这或许会是条非常艰难痛苦的道路。让才能开花结果的机会可能在今天，也可能在30年后。可要是相信自己没有才能的话，这辈子也不会有了。”

我的热血献给烏野，我的眼泪留给及川。努力本身就是一种才能。不是天才的及川彻，是我心中永远的大王様。

“才能是可以令其开花结果的，

球感是可以不断磨砺练就的。”

无论是启用“狂犬”京谷为主攻手，还是执意和朋友留在青叶；“微不足道”的自尊也好，就是要打破一切的执着也好，哪怕连续六年屈居第二，也绝不向敌人低头，也绝不向才能、天赋亦或是命运认输。

这份坚定是双刃剑，也是支持大王一路走来的原动力。

他不是天才，但足以永远扮演天才。

“让才能开花结果的机会，也许就在今天，又或者是明天、后天、来年……又可能在三十岁以后。可若是认为自己没有才能的话，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了。”

他的排球生涯远没有结束。

先贴三张图

第一张图是谷底再日向的鼓励下，勇敢地追进地铁站，对妈妈大声坦诚了心迹，谷底的妈妈被转过身时动容了。谷地是个羞涩的女孩，也总是缺乏自信和对外交流的勇气，总是把自己比作村民B，但小太阳总是那么和煦和让别人阳光洋溢。在之前，日向已经温暖和感染过很多人，但对谷地的这次鼓励是两季以来最让人难忘的一回。

图二三是谷底为了帮助募集东京集训资金而创意制作的海报，恰好应对了剧集第一幕的故事，日向小时候就是在这家文具店外看到小巨人的比赛才种下了种子，同样的场景，几乎再次翻版小巨人的设定，让剧集在两季是完美前后呼应，很赞。这都是小排球独有的特色和风格，不再是简单地追随SD成功的印记，作者这些处的设计，暖心、精致，足以让小排球跻身经典。

终于看完了期待已久的小排球第二季，说实话，在这之前我甚至有点不敢看，既怕它无法打动我，也怕它过于打动我。看完以后，却没有当年看SD时的感觉，可能我的理解能力与共情能力，真的越来越差了吧。

……不过，青城之战结束后，岩泉站在原地强忍着眼泪，及川从他身后经过，沉默地在他背后重重一拍，然后离开。自责与悔恨使岩泉几乎站不稳了，他咬紧牙关，掀起衣服擦着止不住涌出的眼泪。看到这里，我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。

真的蛮喜欢岩泉和及川这两个角色，要是他们的戏份能再多一些就好了。而看到矢巾把京谷狠狠地摔在墙上，对他说如果你敢因为任性而破坏了前辈们最后的舞台，我绝不原谅你时，这一幕也打动了我。不止是岩泉，松川和花卷也都特别信任及川，及川也信任着他们。比赛开始前，三个人刚说完队长我们相信你，紧接着趁机敲诈及川请客吃饭，让人不禁感慨高中生大男孩的可爱；比赛结束后，队员们围成一圈，岩泉、松川、花卷都在哭，这一幕让我心痛不已，想要和他们一起流泪。青城啊，真是是一支团结的队伍，真的希望他们能赢呢，要是主角是青城就好了。他们都尽力了，他们是最好的青城啊！

不过“才能与灵感”那部分倒没有非常震撼到我。“自己才能不够什么的，还是等尽了最大努力再说吧”，这种事情，不是大家都懂的道理吗？不过，我依然敬佩及川这个骄傲坚强不服输的男孩，敬佩他为此而踏上的艰难的道路，敬佩他相信自己的才能不仅仅如此而不断地努力，敬佩那一瞬间他的才能开出的花，敬佩他那微不足道的自尊。比赛失败后，站在走廊上与牛岛对话时，他垂下眼帘，浅浅微笑。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柔地停留在他俊美的面容上，那一瞬间他圣洁高贵如天使。

不过我想吐槽一点的是，对岩泉的刻画真的太少了啊喂……对京谷的刻画倒是真不少，甚至给我一种京谷才是王牌的错觉。挺可惜的，岩泉明明是个勇敢帅气温柔细心有责任有担当的强大王牌、忠诚朋友、可爱男孩。如果对他的刻画能更多一些，如果他的人物形象能更立一些，我一定会特别特别喜欢他的吧。

看完动画正片后特别想知道青城的队员们接下来怎么样了（这种感觉不亚于当年想看SD的《十日后》），于是我又看了剧场版的增补剧情。虽然我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感动吧（可能和我之前被剧透了有关），但这一天结束后，队员们四散而去，及川和岩泉两个人走在熟悉的回家道路上，经过了一个游乐场，那里或许就是他们幼年时最初爱上排球的地方。凉凉的风儿吹拂着他们，秋夜的明月静望着他们，两人走过一棵棵叶片泛黄的行道树，然后停下脚步，对拳，立下绝不停下脚步的誓言。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好美好美。如果青城是主角就好了啊！！！

……但，尽管如此，我真的没有当年看SD时的热血与感动。感觉小排球里的比赛都很精彩，但日常与修炼还是拖沓了些（个人感觉，勿喷）……可能是我的心态不似当年了吧，没法很好地与作品中的角色共情。我确实是越来越难以被感动，也难以去“特别喜欢”一个虚拟角色了，这未必是作品本身的问题。如果我是在几年前看的这些，我可能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吧。